1.23半夏小說

“你還有臉問我，難道我沒跟你說過讓你沒事別來找我嗎？”

許安嗤笑一聲，一個粗俗粗鄙一向以老子自稱的匪徒，為了能混進鎮子竟也說起了我，真是可笑。

他側過身冷冷盯著他：“你以為我想來找你嗎，若是你沒有派人盯著宓兒，我不會踏進這裏一步。”

匪徒沒有否認呲呲笑出聲，睜大眼表情誇張：“怎麽？那個小娘們跟你告狀了？”

許安面上染上薄怒，大步走過去攥住那人的衣領，從牙縫中擠出狠話：“我勸你不要動什麽歪心思，還有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叫她小娘們！”

捕快心驚肉跳，原來這匪徒身材矮小，若是佝僂著身子便是個尋常老頭，難怪他們在鎮子裏無論怎麽搜查都沒有找到什麽可疑人物。

只是這許安提了派人二字，所以活下來的匪徒不止一人。

額頭冒出冷汗，他放緩呼吸，這可有點難辦了。

就算現在抓住了這一個，那也只會打草驚蛇。

他記住匪徒的模樣，輕手輕腳退出去，攔住了趕來的捕頭。

“捕頭，人就在後頭巷子裏，不過不止一人。”

捕頭罵了句臟話，讓官府裏擅長追蹤的人過去後轉身問：“衙門裏怎麽樣，有沒有人想混進去？”

捕快沒明白他什麽意思，想了想後搖頭，“並沒有什麽可疑人物。”

捕頭放下心，冷聲說了一句繼續盯著後快步離開。

“我要換牢房，我要換牢房！”

獄卒走過來，極其不耐煩的罵：“瞎嚷嚷什麽！”

身材矮小，還瞎了只眼的老頭哭喪著臉，“大人，這人晚間一直盯著我，我擔心他對我圖摸不軌。”

獄卒臉上表情精彩。

他嘴角直抽抽，看了一眼窩在角落一聲不吭的男人，又看了看這個醜不拉幾的老頭。

“有病，再瞎嚷嚷提你出來審訊了哈。”

老頭立即畏懼的縮了縮身子，驚懼的低下頭不再說話。

獄卒啐了一口後走了。

入夜後，老頭又吵了起來，恰巧這會兒值班的還是那個獄卒。

他還頗有幾分看好戲的心思，聽到響聲後立即走了過來，看見了老頭衣衫不整，牢房裏另一個男人眼角烏黑似是挨了一拳暈倒在地。

他不可思議，乖乖，還真有人這麽饑不擇食啊。

老頭怕得全身發抖，“大人，我只是打了他一拳，他就暈了。不關我的事啊。”

獄卒恩恩了幾聲，打暈了而已。

只不過老頭像是被嚇破了膽，“我怕他過會醒過來，求大人幫我換間牢房，小的出去後定有重謝。”

獄卒聽到重謝後眸光閃了閃，勉為其難道：“去隔壁。”

“不不不，大人我想去那間。”他指向賀恒的牢房。

不等獄卒開口，他就出聲解釋，難以啟齒道：“方才就只有那位小哥沒看熱鬧。”

上頭交待過賀恒的牢房不能再關任何人，具體緣由他也不清楚。不過一個老頭而已，又是明日就要出去的，總沒多大問題。

他便恩了一聲答應了。

老頭立即低下頭對他千恩萬謝的，嘴角勾起。

醜時，最困倦疲憊的時候，也是人睡得最深的時候。

佝僂窩在角落的老頭慢慢睜開雙眼，只是他只是剛動了一下，賀恒便醒了。

他身子一僵，訕笑著搭話，“小兄弟是因為什麽進來的？”

賀恒瞥他一眼，慢慢勾起嘴角，向來冷漠的面上露出了一抹笑。

他看著老頭，慢聲開口，語氣輕蔑嘲弄：“我啊，因為屠盡了天祥山的山匪啊。”

他語調極慢，“那群山匪不是整日喊著兄弟情義大過天嗎，那自然獨活才是折磨，全死了才好。可是衙門的人卻覺得我心狠手辣……”

老頭瞬間變了臉色，臟亂頭發後眸子赤紅，裏頭殺意彌漫，咬牙切齒的死死盯著賀恒。

賀恒勾著嘴角，語氣似乎有些不解，“你好像，很激動？”

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，他沖賀恒咧開嘴露出了帶血的牙齒，陰毒的目光像是要活活在他身上穿一個洞一般。

“小雜種，自從那日一別，老子可是日日夜夜想著你，你說老子能不激動嗎？”

說罷他站起身，身子呈扭曲姿態咯嘣咯嘣響起，不過剎那間，方才還矮小佝僂的人此刻卻變成了一個七尺壯漢。

他陰測測的冷笑幾聲，抽出懷中的刀，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。

許安笑容僵硬的看著來人，步步後退。

“大人，這麽晚了來我這裏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
捕頭沒有理他，顧自在房間坐下，還倒了壺水。

天色微微亮時，一個屬下拎著一個包袱匆匆趕來，將包袱放到桌上。

捕頭單手敲擊著桌面，直截了當的問：“那些匪徒藏在哪？”

許安事先早已想好了說辭，正要張口解釋就被捕頭不耐的打斷。

他把包袱丟到許安手中，“打開看看。”

許安雙手微顫，強撐著笑容解開包袱，瞥見幾根帶血的手指後瞳孔緊縮。

“認識這是誰的手不？”

許安自然知道，這是山匪首領的手，他的小指本就斷了一截。

只是他不是說不親手殺了賀恒不解氣，混入獄中了嗎？

賀恒，是賀恒將他的手指砍了下來。

許安脊背發涼，好半晌說不出話。

捕頭本來用不著來找他，可衙門那個廢物跟丟了人，眼看案子要破了，絕不能功虧一簣。

許安這叫什麽來著，不見棺材心不死。

他閉了閉眼，他不能帶他們去，寧得罪君子，也絕不得罪小人。

“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，我也不知道這是誰的手。”

一個捕頭氣得要拔刀，卻忽然被身後來的人撥到一旁。

賀恒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。

他沖不可置信的許安勾起嘴角，目光冷冷的淡聲道：“我來。”

偏遠破舊的土屋裏，油燈裏燈芯跳動，傳來細微的劈啪聲。

“大哥定是出事了。”

“大哥不會將我們供出來吧？”

“放你娘的狗屁！”

一人面色訕訕的垂下腦袋。

“許安不知道我們換過藏身處所，不過我們還是得盡快離開這個鎮。”

他話音剛落，林子裏就響起了整齊有序，大批官兵圍剿而來的腳步聲。

天色大亮，百姓出門之時，官兵壓著幾個灰頭土臉的人進了鎮。

百姓們紛紛躲到一旁，不安的看著這一幕。

他們嘀嘀咕咕在問這些人是誰，捕頭沒有過多解釋，只是說了一句是天祥山的匪徒，最近幾起毒蛇害人的案子也全是他們在搗鬼。

毒蛇害人的罪魁禍首不是抓住了嗎？怎麽又牽扯上了山匪？

老百姓面如土色，山匪可各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啊。

以往山匪可不會到鎮子上作惡，他們心裏惴惴，街也不逛了，紛紛掉頭回家。

幾人被壓進牢房，被死死綁到了架子上。

他們面色猙獰的掙脫幾下，看見賀恒進來後咬牙切齒，兇狠目光恨不得從他身上生咬下一塊肉來。

“呸，小雜種，枉大哥一時心善收你進寨子，你竟然做出這種狼心狗肺之事！”

“快說，你將大哥怎麽樣了！”

捕頭擺擺手，讓捕快都退到門外，審訊房只留下了賀恒和他。

賀恒面不改色的坐下，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裏的彎刀。

“大哥的刀！賀恒，我要殺了你！”

賀恒將刀放到桌上，終於擡起頭看向他們，眸子漆黑，淡聲道：“想知道你們大哥在哪，可以。先回答我那日活下來的匪徒是否就只有你們幾個。”

匪徒一聽掙紮得越發激烈，額角青筋凸起，嘶啞著破口大罵。

賀恒面無表情的聽著，確定了活下的人應該都在這後用刀柄敲了敲桌子。

“不想知道你們大哥在哪了？”

匪徒靜下來，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盯著他。

賀恒單手托住下巴，黑眸冷漠，好整以暇的瞧著他們。

他忽然勾起嘴角道：“我知曉你們最厭惡背叛之人，我不過是跺了你們大哥幾根手指，他便疼得跟我說出了你們的藏身之所。”

他彎著嘴角一字一頓道：“這種背信棄義之人，我替你們殺了他。”

匪徒有一瞬間的靜默，反應過後紛紛大喊，“不可能！你在耍老子！”

“許安那個狗雜種呢！讓他滾過來，老子要剝了他的皮！”

賀恒垂下眸，片刻後嗤笑出聲，“許安？那種廢物見到手指頭便暈了過去。”

捕頭幾不可查的皺起濃眉，但顧忌匪徒，什麽都沒問。

見賀恒已經問完，捕頭讓門外的手下進來看好這幾個人後隨著賀恒一同走出牢房。

走出屋檐，刺眼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。

捕頭皺著臉本想想在屋檐下緩緩，但賀恒已經沈默的走了出去，還閉著眼仰起了頭。

他雖是不解，但還是快步追了上去。

“你方才，為何要對那些人說謊？”

明明是許安將山匪的藏身之所告訴他們，為何賀恒要將他全摘出去。

反而讓他有一種他想把事情全攬到自己身上的感覺。

“你想護著許安？”他驚詫開口，但是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，畢竟賀恒逼著許安老實交代時，那冷漠狠厲的樣子可不像是想護著他的樣子。

賀恒瞥他一眼，並不解釋。

為何會護著許安，為何？

山匪耳目眾多，滅了一個天祥山的匪窩，還有斧山的匪窩，

這些山匪相互勾結，殺人搶掠無惡不作。斧山的首領和天祥山的首領是好友，自然不會咽下這口氣。

可能是三年以後，也可能是一月以後。

宓兒不希望許安出事，那他就只能把罪責全攬到自己身上。

反正，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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